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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2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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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说,黎里有座百年茶馆“二友轩”

百年老茶馆二友轩,歇业了三十来年,2014年终于由施文荣重新开张营业了。时代前进了,重开的二友轩,与晚清民国的二友轩有着颇多的不一样。

4.二友轩外景.jpg

二友轩外景


3.二友轩室内摆饰(作刊首).jpg

二友轩室内摆饰


二友轩

  二友轩开设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店主共两人。一个姓陈,乳名顺顺;一个姓李,小名利利,他们是一对要好朋友,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就爱下象棋。两人年近三十,一点没有什么出息。古人说得好“成家立业”,顺顺与利利成家都好几年了,立业却一无所成,还在依靠老父亲。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每当夜深人静,两人常常不能入睡,他们想到了黎里“儿子不养爷,孙子吃阿爹”那句古话,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总得谋个安身立命之策了呀。两人经过反复合计,决意开一个茶馆,自谋生路。

  晚清民国年间,一般的店名都使用吉祥如意的字眼,曾有人总结出中国八句店铺用词:“国泰民安福永昌,兴隆正利同齐群,协益长裕全美瑞,合和元亨金顺良。惠丰成聚润发久,谦德达生洪源强,恒义万宝复大通,新春茂盛庆安康”一共56个字。陈、李两位毕竟喝过一点墨水,他们不愿落此俗套,既然是两位老朋友合开的,那么就取名“二友轩”吧。对于 新开张的二友轩,好多人并不看好。因为吴地有句老话“二人合杀一头牛,不如一人独宰一只羊”,大凡合伙开店,总是从友好开始,争吵散场结束。然而陈、李两人不一样,他俩真诚合作,相敬相亲,就如他俩的名字一样,始终顺顺利利。


1.二友轩图(查文荣画).jpg

二友轩图(查文荣画)


  二友轩就在夏家桥上岸西边,租下了沿街两侧的店面,上滩两楼两底,下滩两间平屋。平屋内一个老虎灶,用于老百姓泡开水,也安排几张八仙桌,几条长凳,这里是供渔民们喝茶聊天的窝子。渔民前来,脚盆里养上刚捉得的鱼虾,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茶喝得差不多了,鱼虾也就卖完了。上滩两楼两底,拿当时的话来说,叫做街装生意,主要供镇上民众喝茶。这里是公共场所,环境相当宽松,大凡会朋友、谈生意、相亲会面、看书读报,乃至吃讲茶都在此进行。在邮局问世之前,茶馆又是传递书信报刊的中转站。当年柳亚子先生等一批文人,订阅的上海苏州书报,轮船或航船大多送达这里,由茶馆跑堂转交。

  陈、李两人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一爿茶馆,十分巴结。每天清晨四五点钟就挑开炉灶开门迎客,很快的“水沸茶舒,清香扑鼻”。二友轩与所有的茶馆一样,行出规矩,茶客需要续水,只要将茶壶盖掀开翘起一角,堂倌就会前来冲水。茶客有事离开一会儿,只要把壶盖反过来,按在壶上,堂倌就不会收掉。二友轩两边,多的是小吃摊子,油条、大饼、馄饨,面条,还有手挽木桶卖棕子的,抱个方形玻璃框子卖香烟的,手提小篮卖糕点、陈皮、瓜子的茶客一早到此喝茶,同时也用了早点。黎里的老茶客,没有睡懒觉的,春夏秋三季四点钟,冬季五点钟,他们就来“孵茶馆”了。孵茶馆不仅是生理的需要,也是心理的需要,老茶客一壶在手,一边吃早点,一边谈天说地,东家长,西家短,新内容,旧话题,天天聚首,就是有说不完的闲话,特别是几位老翁,长长的胡子里有的是历史有的是故事。孵茶馆,是不感觉不到时间的,钟表在这里似乎都作废了,慢得可以孵出小鸡来了。

  茶馆中朋友相聚,除了堂倌冲水,有时朋友之间也会相互斟茶。这时,黎里的茶客往往将食指和中指弯曲并列,轻叩桌面表示感谢。据说这个礼节,源于乾隆皇帝。一次乾隆微服私访江南,与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员来到一家茶馆喝茶,堂倌冲水后,将一把大铜壶放在桌边。乾隆起身提壶为众官员冲茶,可官员们身穿朝服,不便向身着便服的乾隆行大礼,其中一人急中生智,弯曲两指代替双膝,双叩桌面替代行礼。从此,感谢他人为自己冲水,双指轻叩桌面成为一种惯用的礼节。

  二友轩茶馆,还是穷人避难的地方。旧社会每到年关,不少挣扎在饥饿线上的平头百姓,他们或是欠了钱财,或还不出租米,也有的是因为拖欠了房租,被债主催逼得走投无路。好心的二友轩老板,除夕之夜通宵不关门,还生一个火盆,供应滚烫的开水,以抵挡寒气。天色微明,爆竹声声,迎来了大年初一,躲债避难的平民互相道别回家,即使半路上碰到债主,赶忙拱手,连声“恭喜发财!”,按照规矩,债主也只能苦笑着还礼,年关算是熬过去了。

  不过,二友轩最大的特色是黎里的弈棋中心。二友轩楼下,是普通民众喝茶、弈棋的场所。假如一盘棋上午没有下完,双方约好下午再来,二友轩有规矩,茶壶不会收掉,棋枰上的棋子也不会动,下午再饮续弈,也不需要另外付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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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友轩喝茶


  二友轩楼上,那是需要一定水平者弈棋的地方。陈、李两位老板的棋艺,在黎里镇一带也算上了档次的,因此二友轩自开张之日起,就引来了黎里及其周边的象棋高手,渐渐地二友轩有了“棋茶馆”的名声。

  嗅觉灵敏的江湖棋手,打探得二友轩这个棋茶馆,有跑单的,也有结伴而来的,寻觅到此摆棋设摊博弈谋生。这些江湖棋手,内中有几个确有一定水平,他们摆出几个残局,任由棋客选红或选黑,落手无悔,棋客输了,掏三角或五角钱,如果胜了,那么就赢一副五至八角的象棋。二友轩内时不时有高手光顾,也曾指导出了几名少年棋手。一段时间,几个貌不惊人少年,多次攻破江湖棋局。这时,摆江湖残局者,马上连连拱手作揖,连声问好:“这位少爷,您好,您好!在下刚刚到此,等会儿一定登门拜访,拜访。”说着,将准备好的一副雕琢上佳的象棋双手奉上,恭敬相赠。

  二友轩棋茶馆不仅引来了吴江各镇棋手,更引来了嘉兴和苏州的象棋高手。大家会聚于此,公开对弈,一般下有一定的彩头,双方拿出大洋一块或两块,二友轩专门有人帮助记谱并作裁判。早先,陈、李两人亲自上阵,与人对弈,后来高手到来,他们尽地主之谊,招待食宿,时间一长,高手们都成了二友轩的朋友。好多人家的孩子,前来观棋、学棋。光绪末年,黎里蔡家出了一位少年高手,乳名少梅,一个弈棋的好苗子,受到多方的重视,不仅杀到嘉兴、苏州,还闯荡过上海滩。可惜那时象棋没有正式的省级国级比赛,据说只留下了一部对弈记录,可惜至今未能找得。

  黎里象棋水平挺高的,大有人在。晚清与民国年间,擅长博弈的更多。清朝末年,有位戴洋瓶底眼镜的老先生,擅长挺三七兵布局,人称“眼镜蛇”“两头蛇”,据说老先生只要挺起了三七兵,那么必定占得先机,获胜的机率不会下于七成。民国初年,有个姓王的瘸腿小伙,善于用炮,一对火炮运用得出神入化,当头炮、过宫炮、五六炮、五七炮、五八炮、巡河炮、过河炮,特别长于鸳鸯炮,被人称为“火炮王”。民国后期,还有一位姓马的棋手,他善用双马,迂回曲折,进退有序,尤其是残局阶段如果他有双马,那么必胜无疑,人称“四面虎”。眼镜蛇、火炮王和四面虎都在二友轩学过象棋,攻过擂台,当过擂主。

  新中国成立,20世纪50年代先是公司合营,70年代后期,二友轩关门,至今停业已经30余年。不过,由于二友轩,黎里镇的象棋水平远高于一般集镇。吴江举办象棋比赛,黎里镇得名次的很多,其中赵飞龙和毛文奎两人,先后得过吴江县中国象棋冠军。


5.二友轩弈棋_副本.jpg

二友轩弈棋


  现在二友轩老店新开,面积虽然只有下滩的两底五楼,但总面积不比原二友轩少。新老板施文荣,多次访问了陈、李两家,一片诚心,决意承继老二友轩为民服务的宗旨,并且聘请象棋高手,前来讲授象棋,最终他想凭中国象棋这一特色,打出品牌。


2.新开张的二友轩.JPG

新开张的二友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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