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漾·冬
深冬水落石出,麻漾水位较低,村民趁难得空闲时间,轮流着用集体的船去漾里扒河蚌。轮到父亲时,只要不上学,我常常有幸跟着去学扒河蚌。扒蚌工具很简单,一根笔直的竹竿,六、七米长短,专业称呼叫扒杆;竿子老头(竹子根部)处安装上一个铁耙,形状类似于猪八戒的神器钉耙。一般三到四人一起上船摇出港湾,摇到风小浪微的地方,无风无浪最好;在船头船尾分别插下毛竹篙,把船固定牢后,各人占据一角开始扒蚌。扒蚌是需要技能的,拿起扒杆,钉耙开口朝船,靠近船舷,基本垂直至湖底;然后握住扒杆,轻压钉耙,力度是铁耙尖端不离湖床底、又不能深陷淤泥之中;接着慢慢向前推进,钉尖遇到障碍,会通过扒杆传递给双手,同时传递不同的声响;下一步最为关键,要集中注意力综合分辨出扒杆传来的手感和声响信息,判断出触及到的是什么:砖块吗?石块吗?木块吗?河蚌吗?甚至于甲鱼壳吗?心中有数后,双手握住扒杆左拧一下、右拧一下,在顶尖一侧保持不离湖床的条件下钉耙越过“障碍”;判断是河蚌,则钉耙钩住,弯腰放底扒杆用力压,并借助杆子的弹性,让钉耙深入到蚌的底部,然后直身抬杆挖出河蚌,最后凭手感慢慢拉杆,至与船垂直,拎出水面;如判断不是河蚌,则继续推进向前,直到竹杆无法丈量,收回,第一杆完成。第二杆重复第一杆过程,难度是要判断刚才钉耙走过的线路,在第一杆的左或右旁实施较理想,避免重走老路白干。运气好,扒到冬眠于湖底淤泥中的甲鱼,真切地享受一番“喜出望外”的滋味。
麻漾里的渔船(周德华摄)
河蚌
寒冬,最让人乐在其中、沉迷忘返又略带刺激要数凿“冻鱼”了。其实呀,麻漾里的“冻鱼”是少见的,特殊的自然条件下才会一现:气温极度寒冷,冰点以下六七度;加上西北大风,估计起码6级以上,且得吹得时间较长,一般从上一天傍晚之前开始,直到第二天;大于24小时的寒冷狂风(方言叫“炒风”),把湖水翻了个天,尤其是圩堤边,一浪跟着一浪、后浪推着前浪冲刷着河岸;到第二天傍晚风突然停了,再过一夜,麻漾便被冰封断。那天亮后,麻漾滩就成为小孩的“乐园”,掰下倒挂在岸边石块、树根等上面的冰叉子玩;随手弄块冰块削出去,冰与冰摩擦小,摩擦声音却清亮,随着声音越来越弱,冰片还在向前,直至看不见;一旦比拼,其实看不见谁的终点远,纯属兴致与好玩。当然“凿冻鱼”最过瘾刺激啦,大概是狂风巨浪长时间“炒作”,弄得小鱼儿晕头转向,来到水面浮游吧,结果被冻在了冰层里面,好像眉鲚鱼居多。如远远望见冰块之中有白色的小鱼,我们就会寸步挪动,靠近鱼儿,小心翼翼,双眼盯住脚下,双耳张大捕捉声响,生怕冰块裂缝或断裂;到达“冻鱼”处,一般放下早已准备好的木片之类,踩上,蹲下,开始用带尖的石块在鱼的四周慢慢凿,紧张而快乐着。
冻鱼
印象中,散落在麻漾里的渔鱼方法与手段好像还有很多,而那些定格在记忆深处的渔乐与渔味似乎难以忘却:那时,捕鱼之乐远大于饭桌上的吃鱼之乐,捉鱼之味也远胜过舌尖上的品鱼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