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有幸见到了这份珍藏了四十年的珍贵拓印纸,纸上蓝底白字,字体匀称,字迹工整。当老人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后,神情显得有些黯然。他说很遗憾,他没有把墓碑保护好,因为上世纪80年代后期,在他去苏州工作期间,碑石被收古董者从他家属手中收走了,后又得知,另一村民手中的断裂碑石也早就被人收购。自那以后,杨永生老人再也没有提及此事,也不想去打听墓碑的去向。
当我告诉他,这两块碑石如今已在苏州碑刻博物馆收藏时,老人显得很兴奋,连说蛮好蛮好。我就将网上报道碑石信息内容转述给他听:2012年4月,被修复一新的陶焘墓志铭亮相苏州碑刻博物馆。墓志铭含一志一盖共两块,60厘米见方,厚10厘米,青石质地。盖石书作“清故候选按察使司经历陶先生墓志铭”,碑文则记述了陶焘的姓氏、籍贯、生平事迹、官爵及其“书画一源,书进则画亦进”的美术思想,共1020字。
此报道还将陶焘墓碑失而复得的经过也作了详细介绍:上世纪90年代,陶煦玄孙陶宝果从昆山张浦调回周庄工作,无意间听人提起,吴江三家村一黄姓村民家中有两块石碑,即为陶焘的墓志铭,其中碑文保存完好,盖石已裂为四块。经过商议,陶宝果与族人陶为衍、陶坚一起出资,将墓志铭从该村民家中买下运回周庄,置于陶氏老宅天井中,覆以塑料薄膜,再在上面加上一层搭盖。陶宝果曾动念将墓志铭捐给周庄,但因缺乏相关的专业机构,导致两块墓志铭在陶氏老宅的天井中搁置五年。2012年2月,陶为衍到陶宝果家走亲戚,在老宅看到塑料薄膜覆盖的墓志铭,决定让其“重见天日”,遂联系苏州碑刻博物馆,将其捐出。苏州碑刻博物馆接受此碑,经过近一个月的修复后,两块石碑焕然一新,原本被斫裂的盖也合为一体,已在碑刻博物馆内展出。现居上海的陶冷月之子陶为衍说,希望借墓志铭重获之际,能寻找到失联近一个世纪的陶焘后人,接续血脉,共修家谱。
报道所述内容与杨永生老人的回忆因时间久远,在某些细节上可能存在细微出入,但并不影响陶焘墓志铭与盖板从出土至进入博物馆馆藏的经过。不管如何,陶焘墓在三家村的存在是毋容置疑的。这段尘封久远的历史,这两块重见天日的墓碑,见证了一个朝代的兴衰,一代文人墨客的风雅,也是一个村庄被时代覆盖的过往。
走访结束,当我与杨永生老人道别时,他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现存于苏州碑刻博物馆的陶焘墓志铭碑石(王小萍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