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57年进入震泽中学读初中的。读初一年级时,震泽中学开设了《文学》和《汉语》两门课程。
初中文学课的内容主要是中外文学名篇,包括一些民间故事,如《牛郎织女》、《田螺姑娘》等。教材中有许多课文还配有朗读唱片,上课时老师用手摇留声机播放,引人入胜,这应该算是最早的多媒体教学手段了。我至今还记得课文《最后一课》(注:《最后一课》是法国小说家阿尔丰斯·都德创作的短篇小说,讲述普法战争时期被普鲁士侵占割让的法语区乡村小学告别母语的最后一堂课)末句“下课了,同学们走吧”,留声机中传出的声音真是催人泪下。
■《最后一课》封面(法·都德)
我们的文学老师沈蕴真是吴昌硕(注:晚清、民国时期著名画家、书法家、篆刻家,为杭州西冷印社首任社长)的孙媳,学养丰厚。她能写一手正楷板书,字迹端庄而娟秀,她还教我们美术。
我读初一时,我二哥在读高中,高中文学则按照中国文学史架构来授课,一、二册课本的目录为:秦代以前的文学、两汉魏晋南北朝的文学、唐代文学和宋代文学。
■1956年4月第一版高中《文学》(第一册)课本封面及目录
(作者提供)
《汉语》课主要教授的是汉语的语音、文字和语法等。课堂上,我们跟随汉语方维祥老师大声朗读“中华伟大,山河美丽······”。每四个字对应着新四声(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老四声(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中的入声已不再使用。当时,正值全国推广简化汉字、普通话和汉语拼音,最终目标就是实现汉字拼音化,便于普通民众学习。校门口挂有震泽方言和普通话对照表,大家觉得新奇都跟着学。
1958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提出“党的教育工作方针,是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因此,我们的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也跟着作了调整。初二年级,《文学》和《汉语》这两门课程合并为一门《语文》。
■1959年版初中《语文》(第二册)课本封面
《文学》改为《语文》后文言文的篇幅大减。可能是为了弥补古典汉语的不足,我们的语文老师油印了《项羽本记》,要求我们进行课外阅读并翻译。语文课中最紧跟形势的要算是编入了大跃进民歌,民歌充满革命浪漫主义色彩,印象最深的一首是“天上没有玉皇 / 地上没有龙王 / 我就是玉皇 / 我就是龙王 / 喝令三水五岭开道 / 我来了”。
我们这一届之前,初中生物课程先设《植物学》,再学《动物学》。到我们这一届时,俞志兴老师教完《植物学》后,《动物学》却被《农业基础知识》替代,由徐甸南老师任课。《农业基础知识》使用的是乡土教材,教材内容很实用,但是课本印刷质量较差,粗糙的灰色纸页上插图模糊不清。《植物学》和《动物学》的课本相对来说印刷就精美多了,课本插图都是彩色的,配图的桃花剖面、兔子内脏等都令人过目难忘。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初中《植物学》课本封面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初中《动物学》课本封面
初一时,我们还学过《算术》和《自然地理》,随着课程改革的开展,这些课程都取消了。我们可能是中学阶段学算术的最后一届了。算术课老师是班主任倪慧贞,她用一口苏州话给我们讲授罗马数字的写法和读法、数的整除、数的运算规律和速算法等。《自然地理》的任课老师是潘翔君,他在描述美丽的大自然时,常在一句普通话后又用震泽话重复一遍,讲得生动有趣。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初中《算术》课本封面
我二哥读中学时,历史课本较厚,单单《世界古代史》就分一、二、三册,教学时间达150学时;《世界近代现代史》也分上下册。待我们学历史时内容就精简多了,一本《世界历史》上下册。
■1955年7月第二版初中《世界古代史》(第三册)课本封面及出版者的话(作者提供)
■1959年7月第四版初中《世界历史》(上册)课本封面
贯彻新教育方针的一个重要措施是开设政治课。记得第一堂政治课是在健身房里上的大课,一个年级三个班一起上,大家扛着板凳去上课就如开大会一样。当时的场景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一生。
生产劳动课是最直接贯彻新教育方针的一门新增课程,学校每周安排一个下午来上生产劳动课。为此我们开辟了震中农场,校园边界由健身房向西延伸到运河边,校园面积扩大了两倍多。农场里有旱地水田,栽种各种蔬菜粮食,每天需要浇水施肥。每个学期我们还需要参加 “双抢”下乡活动(双抢指的是抢种、抢收),一两周内吃、住都在农村,劳动强度可以说很大。所以我们这代人锻炼得特别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