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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已无干净土 直将歌哭换乾坤

徐蘧轩、蔚南昆仲创办《新盛泽》报及其家族考略

2020/11/30 0:07:05    作者:  萧海铭 来源:  吴江通    【字 号:  】   点击量:15146

 

当年歌哭地,“乾坤”已数移。幸有醒世风,还在叩地基———《新盛泽》旧址。  

 

  “尘世已无干净土,好将秃笔洗乾坤。知君不是寻常士,要把文章救国魂。”

  这是1923年起,徐蘧轩、徐蔚南昆仲创办《盛泽报》后,莘塔凌焕文写给徐蘧轩的一首诗,短短四句,把军阀当政的社会现状、徐氏昆仲的办报宗旨,他们忧国忧民、努力唤醒民众的迫切心情,充分地表达了出来。

  徐蘧轩(18921961),名兆麟,父徐儒俊,号选青,盛年早亡,蘧轩为遗腹子,依靠伯父徐佩青,得抚养成人。蘧轩为民国时教育家、著名报人。

  徐蔚南(19001952),名毓麟,笔名半梅、泽人,父徐佩青,光绪十一年(1885)拔贡,蔚南为近代著名文学家、翻译家、出版家。

  两人虽为堂兄弟,然因皆依佩青而立,佩青对蘧轩也视如己出,更兼蘧轩年长八龄,自小即懂得照顾爱护弟弟,故与同胞无异。19237月,因《新黎里》报被封,徐氏昆仲激于义愤,斥资创办《新盛泽》报,蘧轩为主编,当时的特约撰稿人皆里中人杰,特约通讯员亦多邑内名笔,与各镇陆续创办的新字头报纸,如:《新同里》、《新严墓》、《新平望》、《新周庄》等“声气应求”(柳亚子语)汇成时风。他们针砭时弊,宣传新思想、新文化,大力提倡平民教育和识字运动,提倡科学卫生、实业救国,批评各种社会陋习,在地方上起到了很大的促进和推动作用。

  此前(19235月),柳亚子组建新南社,盛泽汪大千、郑桐荪、洪雄声、简伯龙、陈次青、徐蘧轩、钮擎球等人皆是新南社成员。次年(19248月),柳亚子在盛泽创建国民党吴江县党部,徐蔚南回盛泽参加筹备,同时也参加了新南社。

  《新盛泽》报是继《盛泽》报后盛泽人办的第二份报纸,因系蘧轩、蔚南私资创办,蘧轩任主编(其时蔚南尚在绍兴执教),而社址就设在后街徐宅。报社的其他人员有新闻部主任李伯华、广告部主任汪光祖,而柳亚子、徐佩青、洪雄声、唐诵清、徐蔚南、曹纫秋、张咏春、沈鼎吾、沈晦翁等,皆为特约撰稿人。另有外地特约通讯员:叶心田(吴江)、过天梅(平望)、沈剑霜(黎里)、凌焕文(莘塔)、施士知(严墓)、赵自权(横扇)、杨剑秋(震泽)、孙宗复(苏州)等,阵容极一时之盛。报纸为八开四张,旬报,逢一出版,“由苏州文新印刷公司承印,中华邮局特准挂号,定为新闻纸类”(《盛泽镇志》)。

  《新盛泽》报创刊号上有徐蘧轩所撰发刊词一则,可见当时最基层一级地方知识界人士的社会认知和希望改变现状的迫切要求,不妨录之:“吾镇盛泽,僻处一隅,无大事可记,然商贾辐辏、户口殷繁:风俗则宜敦厚之,乡愚则宜明晓之,商业则宜振兴之,公益则宜提倡之,学校则宜扩充之,国粹则宜保存之,新文化则宜输入之,新文艺则宜介绍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三言两语,可无即无,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本报旨焉”。如果说这一段话还稍嫌婉转,则不久徐蔚南的《编辑纵谈》便旗帜鲜明地宣告:要“建设一种不偏不党、正确健全的批评,扫除一切阻碍新事业发展的障碍,提倡新思潮,提倡士气”。所以《新盛泽》报在徐氏昆仲的主导下,敢于刊登列宁的文章,刊登宣传和研究孙中山三民主义的文章,在孙中山北上谈判时与《新黎里》报联名致电段祺瑞政府,吁请召集国民议会。孙中山逝世后,召开纪念活动、发表纪念文章。此后,上海发生“五卅惨案”,又敢于声援上海工人运动,反对军阀,反对帝国主义,言辞激烈,颇有发聩振聋于一方之势。不仅如此,当年一些著名革命党人:邵力子、柳亚子、恽代英、张应春、茅盾、侯绍裘、杨贤江等,在盛泽进行革命活动,也得到了记载和宣传。在北洋军阀时代,一家地方小报敢于如此旗帜鲜明,处处站在时代前沿,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新盛泽》报栏目设置全面,有:新闻(分本地和外埠)、社论、思想学说、短评、商情、文苑(诗歌、小说、译文),还有读者论坛、来函照登以及商业广告等,融家国天下地方情事於一炉,遇有特殊情事还另出专号,如地方自治、识字运动、重大灾异等,更兼文笔活泼、内容翔实,贴近民众生活,以致赢得了极大社会反响,柳亚子评论:“自从贵报出版,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我觉得有一种声气应求之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盛泽虽然先后出现四种报纸,除《新盛泽》报外,还有《盛泽》报、《盛泾》报和《舜湖公报》,但就报纸的新闻性、社会性、政治性,以及文学艺术性诸方面,却无出其右者。今日思之,仍觉得徐蘧轩、徐蔚南昆仲为盛泽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盛泽值得记述的一段历史文脉。这里不妨再录下徐蘧轩《答焕文敬步原韵》二首之一,当可为徐氏昆仲精神面貌的注解:

  “三十年来兴废感,直将歌哭换乾坤。吾侪不幸生斯世,肯避危言醒睡魂”。 

  《新盛泽》报前后出版88期,至19271月下旬停刊,而徐蔚南、徐蘧轩也先后离盛赴沪,各有一番事业,这一方面已颇有知者撰记,且不属盛泽范围,笔者不再作牙慧之述。

  说了在盛泽近代史上曾留下光辉足迹的徐氏昆仲,不妨再看看他们的家庭背景和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起过重要作用的人物。

  徐佩青(?—1929),名观荦,字佩青,以字行,光绪十一年(1885)拔贡,擅诗词,有很高文学修养,1900年徐蔚南降生时,佩青已近中年,不久,科举废止,拔贡成了镜花水月,家境日促,迫于生活压力,年届花甲时挂牌执业行医,然只是以为地方上层人士身体调理、保健养生为主,极少对外出诊,1922年盛泽第一个医界组织“盛泽医学研究会”成立时,被推举为副会长,故里中有儒医之称。

  儿时听母亲说过,我家初自黎里迁盛泽,即租住在徐佩青家的老屋,1942年我姐姐就出生在那里,后来我家搬到稍东的后街15号居住,但常去徐家的塌房子里玩,只是那时的徐家老宅房屋虽很高大,却已破败不堪。记得母亲曾对我们说过:“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徐佩青是前清拔贡,地方上声望很高。过去房子里还有‘拔贡’的匾,他的儿子徐蔚南自小就是后街上出名的聪明绝顶的人,我小时候读书,就读过他的《山阴道上》,文笔优美极了,听说他还懂多国语言”,“你们常去玩的塌房子也是徐家的,是徐孝子一家三口被烧死后留下的火烧白场。现在徐家在盛泽已经没人了”。

  徐孝子名儒选、字梅村,与徐蘧轩父名儒俊及亦在同一屋檐下居住的情况看,应属一脉且同辈。只是光绪十五年(1889)的一场大火,正值43岁盛年的儒选不愿抛却74岁老母独自逃生,致母子及16岁侄女三代人同葬火窟,徐氏这一支脉就此消亡。而灾发时距徐佩青受拔贡仅四年,兼盛泽的县丞正是邵霖,以佩青的身份和邵、徐两家的关系,次年(1890)徐孝子事迹即被明令旌表,完全突破了汇旌的惯例,这也是盛泽历史上的最后一位受旌孝子。

  说到邵、徐两家,就涉及邵力子和徐蔚南的关系,过去曾多次看到这方面的文字,云:邵、徐两家是世交,两人自小熟识,这话虽然不算错,但严格地说,是邵力子爱徐蔚南年少才高,处处加以提携较为贴切。

  邵力子的父亲邵霖是在光绪十三年(1887)由丹徒县主薄升任吴江县丞到盛泽后定居的,其家的房屋也在后街葛家弄口,与徐家仅二十多米距离,更兼徐佩青又是拔贡,地方著名士绅,与县丞几乎同一级别,文人间惺惺相惜,遂成至交。邵霖两度为吴江县丞,历时六年,到光绪二十三年(1897)邵霖去世,两家有十年的交情,后辈称为世交倒不为过,但邵力子是1882年生人,徐蔚南是1900年生人,两人相差了18岁,1901年邵力子考中举人时,徐蔚南仅虚龄二岁,而且次年力子即离开盛泽,投身於革命,连母亲为他娶妻都栓不住,长年在外奔波,极少回里,到1924年徐蔚南25岁回盛泽参加国民党吴江县党部筹备并参加新南社得与邵力子晤面时,力子43岁,已是上海大学校长,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所以云“两人自小熟识”,好像发小一样,未免牵强了,但邵力子在徐蔚南的成长历程中却无疑是一位重要人物。

  据里中老辈传言,蔚南进上海震旦学校,后得官费留学日本,虽说个人成绩优异,但也有力子推荐的作用。日本学成归来后,力子又立即介绍蔚南至绍兴第五中学教国文,并由此步入文坛,先后结识了刘大白、陈望道、何香凝、沈雁冰、叶恭绰等许多著名人物(其间也得到了柳亚子的助力)。1937年邵力子担任国民党中宣部部长,复邀蔚南赴南京任中宣部主任秘书,后因力子为《新华日报》事辞去部长职务,蔚南才离职返沪。作为一个士大夫家庭出身的旧知识分子,邵力子的革命追求,对他具有极大的影响,邵力子的《中产阶级与国家之关系》的理论,亦与他的思想是共鸣的。

  最近参加松韵诗社成立四周年庆祝活动,在活动结束之际,与同来参加这次活动的上海师大老年大学南山诗社徐人骥先生,略事攀谈,因其时已临登车返里,行色匆匆,未能细述,唯闻徐先生祖籍也是盛泽,其自称为徐蘧轩先生侄孙,则当为徐蔚南之后裔。虽不及深谈,有交臂之失。然亦勾起了写一点徐氏家族盛泽情事的愿望,以为乡土文脉之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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