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舜年与绿晓庄

卜舜年，字孟硕，号野水，生于明万历十五年（1587年），是盛泽最负盛名的才子，而绿晓庄则是卜舜年的故居。因为纪念卜舜年，盛泽又别称为舜湖和舜川，直到今天，以舜湖命名的街道、宾馆、工厂、商店还有不少，可见卜舜年对后世影响之大。

　　说来也奇怪，盛泽本是一个重工商、讲实惠的地方，历史上也有过几位地位显赫的高官和富甲一方的巨商，但人们却偏偏记住了这位既不当官，又少资财，而且还负才傲世、不拘小节的布衣书生。那么为什么盛泽的后人会如此敬重卜舜年呢？

　　卜舜年的父亲就是撰写《盛湖题景记》和《盛湖八景诗》的卜梦熊。卜梦熊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年轻时曾游历全国山川，后返回绿晓庄杜门著书。舜年孩提之时，卜梦熊就要他咬菜根、抱薪、牧羊、洗涤溺器，历练其心志。

　　舜年幼年时聪明绝顶。他足不出户，闭门读书，第一次去嘉兴参加童子试，秀水知县看了他的卷子，连连称赞：“旁若无人，奇士奇士！”当即圈定为第一名。他曾随华亭老前辈陈眉公学河图洛书谶纬支干营阵之学，又去苏州拜国工张怀仙为师学吴歈。他诗学孟东野，别具生趣，又擅字画，飒然风生。别人说他“当月明之夜，往往兀坐树下想象烟林，达晓不寐，故其运笔磅礴淋漓，仿佛有仙气”。他的著作颇丰，有《绿晓斋集》、《石林西墅遗稿》、《人琴集七种》等行世。

　　舜年负才傲世，举止怪诞。他在自己的书斋绿晓斋的门上贴了一副对联：“乡人皆恶，国士无双”，还写过一副“濯足须加汉光腹，抵掌欲捋梁武鬚”的对联，足见他傲视一切的狂放。兴致高的时候，他常常作书作画，别人以重金相求，每遭拒绝，但有知己者贫穷，他却以画相赠，作为接济。每次出门，他总是抬头望天，不视乡人，“尝于暑月首挽高髻，身衣大红苧布袍，跣足行歌市中。”当时洞真宫有一道士，蓬首垢面，不甚自重，但卜舜年却对他执弟子礼，与他“晤竟夕”，并赠以诗歌。市人对他的行为不理解，视为狂倨。

　　卜舜年虽然只活了三十四岁，“名声终不出州里”，但家乡人敬重他的高才畸行，世代有人去绿晓庄凭吊，还称盛湖为舜湖，永为纪念。

　　当年，绿晓庄楼台掩映，吴歈声声，是何等的优雅，但到了清代已经渐渐地衰败。汤钟寻访绿晓庄时，已是“抛残纬织与河图，不辩当年旧酒垆。废寺只今空蔓草，吴歈还唱月明无”。后来绿晓庄成为诗人王奂的住宅，改名为“东草堂”，而当地老百姓却把它叫做王家庄，这个名字一直叫到现在。

　　如今我们在王家庄的一条条弄巷里徘徊，已经找不到当年绿晓庄的一丝一毫痕迹，惟有“舜湖”的名字和近在咫尺的中和桥上那副“金波遥映红梨渡，玉带长垂绿晓庄”的桥联，仍在向我们诉说绿晓庄和卜舜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