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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1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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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的情意
王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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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端着妻子包的虾肉拌肉糜馅的馄饨美滋滋地品尝时,时不时想起上世纪七十年代插队期间有关馄饨的往事。



那时我插队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与生产队里的农民早已打成一片。我的日常生活也与农民差不多,那时物质的贫乏是普遍现象,对食品的要求低至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当然那时人们对于食品美味的认识和现在的认识存在着时代的鸿沟。

在我插队的年月,在田头干农活时聊天讲得最多的是关于吃的话题。交通的落后,一般农民最多也就一年半载去一次盛泽或坛丘镇上,甚至有的农妇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去过盛泽,现在看来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农村的贫困和物质的缺乏,农民对美食的向往也就是在去盛泽时到“露头荡”“瞎扎馄饨店”吃上一碗“瞎扎”颤抖抖端来的馄饨。


“露头荡”今貌
“瞎扎”馄饨店旧址


因为那时盛泽“露头荡”“瞎扎馄饨店”的馄饨很有名,一毛一碗的馄饨还需要一两粮票方能吃到嘴里。那时粮食计划供应,对于农民来说,粮票即使有钱也没地方弄来,除非在城镇有亲戚,否则只能望“馄饨”兴叹,咽咽口水而已。而我那时与农民的不同就是尽管本身是一个农民,没有每月粮票的发放,但是我家里还是每月有粮票发放。凑巧我与农民一起去盛泽时,与我同船的农民哥们儿会异常高兴,因为我会带他们一起去“露头荡”的“瞎扎馄饨店”品尝一碗在当时对他们来说最美味的馄饨。粮票是我从家里拿来的,几两粮票,一张张如同一分纸币大小的“纸”连接出我与农民哥儿的淳朴情谊。




粮票


“露头荡”的“瞎扎馄饨”在当时是普通老百姓最喜欢光顾的一爿小店。馄饨店设施简陋,一只炉灶上面搁着一只大铁锅,一锅沸水冒着白色的雾气,旁边的一块案板上排放着裹好的馄饨。店铺前面的空地上放着几只摇摇欲坠的方桌,几条被食客屁股磨得起了亮光的长凳围着方桌摆放。所谓的老板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一个残疾的儿子帮着端馄饨给食客。残疾儿子双手如同鸡爪,再加上眼睛斜歪,双脚走路一歪一跛,但是对食客却很热情,常常咧着有些斜歪的大嘴笑嘻嘻口齿不清地招呼大家。不知哪个食客开始叫他“瞎扎”。这一叫,就叫出了名,慢慢地“露头荡”的“瞎扎馄饨”名扬四方了。


旧时小店


现在细想,在那时的社会环境下,个体能开馄饨店也就是他们一家,没有竞争对手,因为那时是不允许私人经营的。开馄饨店的中年夫妻也许就是沾了残疾儿子的光,当时政府出于对残疾人的照顾,才允许他们经营馄饨店。这也让我认识到,不管什么人只要努力勤奋,在社会中总能找到适合的位置,生活总能过下去。当然,他们诚实本性做小本生意也招徕了更多的顾客。特别是难得出一次“ga上”(盛泽方言:意思是街上)的农民,弄来一两粮票,掏出一角钱,就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也算是一次开荤吧。一碗碗面上飘着点点油花和碧绿葱段的馄饨,有20只,每只馄饨薄薄的面皮里面包裹着如同红豆大小般的猪肉,这对于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猪肉的农民来说,算是开荤解馋了。

插队初,队里没有为我准备居住的房子,队里从刚解放时从富农家没收来的三间瓦房堆满了农药、种子等生产资料,无法安排我进集体财产房屋居住,队长只能安排我住在一户房子稍微宽敞些(所谓宽敞也就是三间瓦平房而已)的农民家里,吃饭也就搭伙在这家农民家。居住期间,我深深地感受到农民的质朴和善良。那时农村粮食产量低,又要种“双季稻”,粮食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比单季稻产量更低,粮食在当时大多数农民家都是不够吃的。但是我居住的农户看到我是插队来的“ga上人”,本来一天三顿都是粥变成了早晚粥,中午干饭。刚开始我不了解,后来在干农活时旁人提醒我,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人心的善良和温暖。

刚插队时第一年的前几个月还会发放代粮券和2斤粮票。我用代粮券从坛丘米店买来大米交给这家农民,粮票就自己存放起来,因为粮票可以到镇上购买以粮食为原料的糕点或食品。那时年龄小,一个不满十七岁的懵懂少年对生活的认识少之又少,刚开始我根本没意识到那时农民对粮票有多么的渴望和羡慕。过了一段时间,在干农活时我逐步了解到城乡的差别最为直接的就是城镇居民每月有代粮券和粮票发放,而农民是没有的,所以农民上街想品尝馄饨、面条、大饼和油条等食品是很难的。为了报答这户农民的善良和关照,我把积攒的粮票也给了他们。过了几个月农活稍微闲一些时,回家休息几天后回插队的“家”时,我会去“瞎扎馄饨店”买几碗生馄饨给农户家。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我也没有能力买其他的礼品,但是微不足道的几碗馄饨还是受到了他们的啧啧称赞和感谢。大约半年后,队里集体房子给我腾出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居室,我才搬出来。虽然搬出来了,但是我几乎每晚都会去他家聊天,更了解了农村的风俗人情,为我融入生活环境积累了经验。


粮券


李富贵是生产队里最为扎眼的小伙子,比我大2岁,刚插队时他19岁,没有上过学,但是健壮的体形搭配俊朗的面容,再加上干农活时是一把好手,很是得到村上姑娘的青睐。他家里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也许是年龄相近的原因,我俩很快成了好朋友。我下雨天不出工时常到他家一间朝东的茅草屋(那时整个队里有三户人家是茅草屋,他家是其中一家)去玩。他母亲很善良,对我很热情,她做的发糕很好吃,她常常拿来给我吃。那时粮食很缺少,但是她从来不小气,让我感到很温暖。在田里做农活时,李富贵常常与我一起干活,真诚地教我。队里分给我的三分自留地,他常常起早摸黑帮我种上一些蔬菜和山芋,让我时不时能吃上一些新鲜蔬菜。自从我搬进集体财产的居室后,他也是晚上来我家的常客。尽管他不识字,但是对于队里的往事也能娓娓道来,帮我排遣了除了看天上星星无其他任何业余生活的无聊。

一个秋日的晚上,他一改往常的满脸阳光,一脸愁容地来到我的居室。我很诧异,开玩笑说:“怎么,今天失恋啦?”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妈病了,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说是很想吃‘瞎扎馄饨’。”我很好奇:“这还不简单?你明天去盛泽买来不就行了,还需要这么愁面苦脸的?”“我没有买馄饨的粮票。” 哦,原来他是来求助我的。我当时刚巧也没有这“玩意儿”,就对他说,我明天与你一起去,去家里要一点。第二天下起了秋雨,我与他穿着雨衣,摇着队里的木船,顶着强劲的东北风,花了2个小时终于摇到了盛泽。我赶紧从家里拿来了粮票,陪他一起到“瞎扎馄饨店”,买了2份生馄饨,邀请他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一碗热馄饨下肚,好像一架缺油的机器加了油,浑身暖烘烘的。回去一路顺风,他妈妈吃上了渴盼已久的“瞎扎馄饨”,病好后特地来道谢。农民就是那么淳朴,我经常去她家吃发糕,这次仅仅给她2碗馄饨,就记在了心上。所以有人说,城镇青年插队农村接受农民再教育毫无意义,我觉得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农民的善良和朴实值得我们学习,这是做人的基础。



馄饨,这种最为普通的面食,如今再也没有人会觉得它是一种美食,但是在我插队的年月,不仅农民认为它是一种美食,城镇的居民也同样觉得是美食。“露头荡““瞎扎馄饨”曾经名噪一时,在老一辈人在记忆深处留下了烙印。而我由于“瞎扎馄饨”的媒介与插队的农民哥儿结下了深深的友谊,至今还时不时浮现在眼前,难以忘怀。


难忘知青岁月











END




◆ 责 编:沈   瑶

◆ 美 编:王丽媛

◆ 审 核:王来刚

◆ 图 片:王仁龙、馆藏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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