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悼念张应春烈士

  张应春烈士，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感到她是一位真诚豪爽而具有丰富的正义感的同志。到后来，在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共事以后，更进一步认识她为人光明磊落，明辨是非。她是热情革命，毫不自私，平时温文尔雅，但在关键时刻又是能言善辩，辞锋铦利，使对方难以逃避。她是革命阵营的一位好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好党员。她牺牲之后，吴江柳亚子、沈长公等前辈屡用诗文词画来纪念她，赞扬她。在烈士牺牲后，由于共产党人的努力，不怕牺牲，终于在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人民得到幸福，国家日趋繁荣富强。这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对应春烈士的忠魂是极大的安慰。我回想当时和应春烈士同事的情景，思绪不能自抑，现作几点回忆，表示深切的怀念。

服膺中山，坚持国共合作

  一九二五年五月，侯绍裘同志和我，接柳亚子先生的邀请，到吴江黎里，参加国民党吴江县党员大会，追悼孙中山先生的逝世。那时张应春同志已回黎里任教职。这一天她登坛演讲，说孙中山致力国民革命四十年，主张实现三民主义，这必须实行三大政策。如果没有中国共产党员协力同心，国民革命就不可能成功。最后她说，国民党抛弃三大政策，就意味着背叛了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她号召全体党员，不管男女老少，在追悼孙中山先生以后，必须时刻不忘，忠实实现三大政策。讲话非常明确，斩钉截铁，令人钦佩。侯绍裘同志在松江办理景贤女中，张应春同志曾在该校任教，因而绍裘同志的革命思想对应春同志是有相当大的影响的。国共合作后，国民党内部份老党员，思想顽旧，反对国共合作，受到中山先生的训斥。在孙中山逝世后，他们公开反对三大政策，反对与共产党员的合作。在吴江领导国民党坚决主张实行三大政策，主张“新南社的精神是鼓吹三民主义而归结到社会主义的实行”的柳亚子，对应春同志当然更加赞赏了。

倔强的个性，坚定的立场

  追悼会后，柳亚子先生还为我们讲述了应春同志反对重男轻女的思想，认为社会上应该男女平等，象妇女留发髻等事是完全不必的，甚至是不该有的，所以她早就把自己的发辫剪了。虽则家中并不同意，但她意志坚决，在家信中表示决不动摇。家中也就缓和了，不再加以责难。

  后来，应春烈士和我们共事的时候，她坚定的立场处处可见。一九二五年孙中山逝世后党务日趋发达，右派也越来越反动。浙江的沈玄卢（定一），能说会道，是当时的一个反共专家和戴季陶一唱一和，到处讲他反共的道理。某天，他到国民党江苏省党部访应春烈士，进行反共游说。他指责省党部进行“赤化”宣传，挑拨应春反共。应春同志当即予以反击，指出右派分子自己怕革命怕牺牲，在危难的时候不知逃到哪里去了，革命形势有些好转，就想来抢果子吃了。你们说“赤化”，只是共产党员努力工作的代名词罢了。三大政策是孙中山先生亲手定的，你说它错误，难道你比孙中山还高明吗？驳得沈玄卢无言可答，抱头鼠窜而去。

  一九二六年一月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开会，应春同志当选为江苏代表，家中不同意她远去出席，她就不辞而别，到了革命策源地，看到了革命形势发展的前途。她不避艰险，勇往直前，是一个真革命者的优秀楷模。

工作照顾全面，学习钻研不辍

  应春同志到省党部妇女部就任部长后就到苏州、南京等地认真调查，对全省妇运工作作了妥善的安排。对于省部内部工作，常和其他执委共同商讨。她不分份内份外，当时省部经费拮据，人手极少，她常常协助组织部进行审查新党员及发证等工作。有时省召开群众大会，她主动协助做好游行的准备工作。一九二五年九月，她要求省党部具函介绍去上海大学社会科学系听瞿秋白、恽代英等同志讲学。她钻研好学，进步极为迅速。由此她要求加入共产党，经过侯绍裘和我的介绍，经中共江浙区委几次讨论，同意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她对工作更为积极，对理论学习，更加钻研，经常得到恽代英、侯绍裘、杨之华等同志的称道。

反对右派，勇猛斗争

  自一九二五年下半年起至应春同志牺牲的一段时期内，斗争重点是反对国民党上海右派。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原有妇女部，下面有妇女运动委员会。妇运会由向警予、杨之华领导，在五卅运动中威信很高，右派控制的妇女部竟下令解散妇运会。面对这一情况，张应春同志针锋相对，联络杨之华、钟复光、陈比难等同志另行组织妇运会。当时南京尚属北洋军阀统治，所以省党部办公地暂时设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今兴业里）。应春在筹建妇运会中，与杨之华等同志同心协力，充分发挥了组织才能。本拟将会址设立在省党部内，后因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初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成立，设办公地于西门路永裕里，妇运会也就设在市党部内了。

  一九二六年秋，中共江浙区委妇女主任是杨之华，委员有熊季光、刘尊一、张应春、王亚光、陈比难等十二人。其后区委又决定以张应春为济难委员会委员。当时在上海的革命工作更为忙碌，应春同志日以继夜地工作，辛劳万分。那时，经济拮据，生活清苦。但应春同志从不叫苦叫累，始终是积极乐观，对革命工作似乎有使不尽的力量。

创办《吴江妇女》，理论结合实际

  应春同志在实际工作中，体会到革命工作必须有革命理论指导。妇女运动也需有正确的报刊。这个主张得到杨之华、侯绍裘、恽代英等同志的赞同。她就计划先办《吴江妇女》，取得经验后再办《江苏妇女》，这个计划经中共江浙区委的同意，就开始筹备并实行了。具体参加筹备、组写稿件的有：柳亚子、侯绍裘、朱季恂，姜长林及张应春，张应春为主编。

  《吴江妇女》创刊于一九二六年三月八日，第一期是着重讲国际妇女节，“发刊词”里开宗明义地说：“吴江妇女社会，应该和世界革命妇女联合战线，共同努力。”又说：“农工阶级的妇女，除了受经济压迫以外，还要受习惯风俗的压迫。一生一世完完全全替他人做牛马，有甚么自由、平等之可言。”文章最后说：“愿意和我们共同作战的，不论是妇女或男子，请同声狂喊起我们的口号来。”在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妇女部《三八宣言》一文里说：“中国的妇女运动是与国民革命有密切的关系的。在国民革命没有成功以前，中国的妇女决不能避免帝国主义与军阀势力的严重压迫，解放的目的，当然是难以达到的。”最后号召中国妇女亦须注意妇女的国际联合。

  《吴江妇女》第二期，于一九二六年四月八日出版，主要是悼念“三·一八”北京惨案的女烈士。在省党部妇女部《为段祺瑞惨杀北京民宣言》里说：“……我们亲爱的女同胞，大家起来奋斗吧！踏着女烈士鲜明的血迹，猛勇地前进，我们誓死要从红色的血泊里边，找着光明的途路，建设起光华灿烂的社会来。”

  《吴江妇女》在艰难困苦里。虽然仅出版了五期（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一至四期。）但它在读者中间确是起了广泛而良好的作用。

  应春烈士牺牲至今已有五十六年了，她对革命的忠贞坚定，勇于斗争，为人民革命所作的伟大贡献和不朽功勋，将永远活在人民心里！

  一九八三年三月二十一日